渔情

【萨莫萨】下雪了

全文10000+

现代paro

古典乐作曲家萨列里x摇滚音乐家莫扎特

无差

1.

乐坛新星莫扎特要开演唱会。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哪个莫扎特?那个眼线描到天上去的摇滚乐星?!”罗森伯格手杖敲的哒哒响,“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萨列里先生您要去看?不行!您这种大人物怎么能去看这种……这种…”罗森伯格挥舞着手杖,“总之这小子的音乐我听过几首,我的评价就是太!多!音!符!”

  “你去不去?”萨列里把咖啡杯搁在桌子上,“南奈尔给你留票了。”

  “哦哦哦哦哦?我去。”

  喔,一语双关。

2.

  室内很暖和, 或许是开了暖气的原因。

  萨列里略微有些后悔,他或许应该听罗森伯格的劝告,这里实在是—

  室内全是闹哄哄的年轻人,萨列里和这些年轻人们显得格格不入,

  西装革履,整齐秀发,哦!他还是个搞古典乐的。

  于是他开始闭目养神,直到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盖过了旁边罗森伯格就没停下过来的声音。

  他睁眼,向舞台上望去。

  神啊。

  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站在台上,  年轻人穿着白衬衫,一条黑色领带,没像罗森伯格所说的那般眼线描到天上去,

  萨列里反而觉得,莫扎特那闪闪发光的眼妆挺好看的,哦天呐,那像星星一般,像星星一般璀璨。

  萨列里移开了目光。

  年轻人行了一个很夸张的礼,然后坐下,握住话筒。

  “Divine

  Candide libertine

  Ce soir je viens

  M'inviter dans ton lit”

  等等,等等。

  萨列里扭头望向罗森伯格,发现罗森伯格也望着他。

  天呐,天呐,这不是什么摇滚乐,这,这是首黄色歌曲啊!

  萨列里朝着罗森伯格望去,无声的摇摇头。他的视线再度转回台上。

  “Allons nous aimer”适时一个华丽的转音,莫扎特也向台下望去,嘴角轻轻扯着。

  然后他们四目相对。

  萨列里屏住了呼吸。

  但是萨列里不相信也不承认,自己对莫扎特一见钟情。

3.

  “姐姐,我喜欢上一个人。”莫扎特放下咖啡杯子,认真的望着南奈儿。“他很美,哦,他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哦天呐,他的眼睛像琥珀一样。”

  门外飘着小雪,莫扎特望向窗外,他轻轻摇晃着手,“他就像是,雪一样温柔。”

  南奈儿撑着头,微笑的看着莫扎特,转头望向门外的雪,雪轻柔又缓慢的飘着。

  “去追吧,不顾一切的追吧。”

4.

  “他的才华与你相敌,南奈儿。”萨列里和南奈尔坐在咖啡厅里,南奈尔笑眯眯的望着他,“啊,我还以为您对摇滚乐会有偏见呢……不过沃尔夫冈确实是我的骄傲,他的才华像星星一样耀眼。”

  “是啊。”萨列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何止是才华,莫扎特自身就像星星那般。

  客套话说完,两人便聊起了正题——近来他们共创的乐曲。

  “安东尼奥,这样不行,您看,应该这样,把re改成do……”

  “这边也要改改……”

  “天呐,古典乐真是一丝不苟,搞得我都有些羡慕沃尔夫冈了。”南奈儿揉了揉眼睛,瘫在了椅子上,“哦他来了!我说什么,他过的比我们闲多了不是吗?”

  门被打开,门铃叮当叮当的晃了两下,小莫扎特冲了进来,“姐姐!您看我这段时间又有了新的灵感,新的曲子我已经谱噢噢噢哦哦您是萨列里先生您您您您好!”莫扎特慌张的行礼,成功撞倒了萨列里的咖啡杯。

  莫扎特局促地盯着萨列里。

  萨列里望着莫扎特。

  莫扎特盯着萨列里。

  莫扎特的大脑飞速运转,因为那双蜜糖棕的眼睛充满困惑,然后莫扎特又猛地一行礼。“对不起!!!我带您去更换衣服!!!!”

  他也不管萨列里是不是愿意,就把萨列里拉出了咖啡厅。

  直到他们站在了飘雪的马路上,莫扎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望向萨列里,萨列里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莫扎特先生,您知道,您这样的行为很失礼。”

  “呜”莫扎特缩了起来,掩住了脸。

  好啊,莫扎特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失败的彻底。

  “萨列里先生,我,我,我这就带您去我家,我帮您把衣服洗了,行吗?”莫扎特扁着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萨列里。

  “嗯。”

5.

  哦该死的,萨列里想他的大脑一定是宕机了才会答应小莫扎特如此无理的要求,去他家有什么用,莫扎特家有他的衣服吗?

  没有!

  但是他还是去了。

  在很多年后其实萨列里想过当时这么做的动机,但是想来想去发现没有,

  就是喜欢沃尔夫冈。

6.

  萨列里在莫扎特的书房里乱逛,当然,是经过莫扎特本人同意,而莫扎特此时正在对付萨列里外套上一大片的咖啡渍。

  简直忙的焦头烂额。

  莫扎特的书房很乱,手稿摊的到处都是,东一张,西一张,萨列里自动忽略了在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稿,望向莫扎特的桌子。

  “Dédié à Anto——”

  萨列里怀疑自己眼花了,于是他凑过去,准备掀开那上面一叠乱七八糟的纸仔细看一眼,他刚起身,莫扎特就破门而入。

  萨列里皱起了眉,不动声色的把这点情绪掩去。“莫扎特先生,”

  “辛苦您了。”他微微额首致意,莫扎特咧开嘴笑了起来,“哪里哪里,我的失误,是我太失礼了……”说罢头又低了下去,衣服被手指绞来绞去,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似的,

  “萨列里先生,姐姐,南奈尔说,我前天的演唱会……您也去了,我想问,您喜不喜欢那首,就是那首,”似是难以启齿般,莫扎特一颗毛茸茸的头低在胸前,紧紧抿着嘴唇,

  “……纹我?”

  “啊……是的!安…是的,先生!”莫扎特的眼睛一下子又闪闪发光起来,他兴奋地盯着萨列里,“您知道吗?那是我初到巴黎时为它写的情歌,为巴黎写的情歌!”莫扎特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再度开口“萨列里先生,您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罗森伯格觉得它是首黄色歌曲。”

  “那不重要!他这种看法是,是刻板的,庸俗的,您,难道你也觉得,”刹时莫扎特像冬天树枝头悬挂的最后一片叶子般飘飘摇摇,“您也觉得它是首黄色歌曲吗……”一个人情绪的变化怎么能这样快,莫扎特眼里的光不见了,如同枯萎的玫瑰一般。

  萨列里愣住了,他望着窗外,思考了半晌,然后说,

  “不是。”

  然后莫扎特笑了起来,笑得灿烂。“我的荣幸。”

7.

  萨列里从莫扎特家走了出来,不由得冷的一哆嗦,他的外衣仍然没有干透,仍然有潮湿的触感,而此时门外雪势渐大,萨列里恰巧没有带伞,看来是走不了了。

  此时折回去吗?

  但小莫扎特,两人第一次的私下见面如此尴尬,萨列里捂住了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萨列里站在屋檐下,兀自思索着刚刚与莫扎特的见面,毛茸茸的脑袋,闪亮亮的眼妆,哦,还有些失礼,但不可否认他的才华,

  还有桌子上那一张手稿。

  那张手稿是什么,是献给什么,萨列里努力回想着,或许写的是“Dédié à Andy”罢,或许是他多疑了。雪下的小一些了,他披上未干透的外套便走出了公寓大门。

8.

  莫扎特抱着一叠乐谱傻笑,最上面的一张清晰的写着“Dédié à Antonio”好在最后他把萨列里对他的印象掰回来了一些,他随意哼着小曲,稍稍收整了一下乐谱,走到阳台上坐了下来,阳光不错,大雪也转小了,于是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然后就看到萨列里披上大衣走出了公寓。

  “呜!”莫扎特掩住了脸,“我是什么榆木脑袋今天不仅弄脏了安东尼奥的衣服还让她一个人在雪中漫步!”双手把他自己的膝盖压得生疼,莫扎特猛地抬起头,“伞,我撑着伞把他送回家,好了莫扎特别多想,你只是送个伞,你不是干什么坏事,下楼,沃尔夫冈,下楼。”他披上风衣拿起门口的伞便冲出了门,思索了一会,他又拿了一件干的大衣,然后冲下楼,追上了萨列里。

9.

  说实话,萨列里看到莫扎特的时候,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莫扎特像一颗流星一般朝着萨列里冲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伞, 然后莫扎特喘着粗气笑起来,把撑开的伞递给了萨列里。

  “萨列里先生,您撑把伞回去吧,不然要感冒的。”莫扎特抬头望着萨列里,“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哦对了!您先披着这件外套吧您那一件我没有吹干,真的不好意思。”

  毛茸茸的小狗垂着脑袋,看上去特别可怜。

  于是萨列里接过伞和大衣,向莫扎特告了别。

10.

  萨列里回到自己的家,在门口把雪甩掉,便打开门进了房间。

  “!罗森伯格你为什么—”

  “哦哦哦哦哦哦为什么会在你家?萨列里先生!南奈尔告诉我您今天在咖啡厅与她共同讨论您们的作品,然后你被,被那个什么?”罗森伯格看起来心情很激动,“沃夫尔冈?还是沃尔夫冈?对!被沃尔夫冈洒到了衣服然后就被他拐回家了?哦哦哦哦哦您看!这是您的钥匙,这是您的乐谱,这是您的手提包,哈喽南奈尔,”然后他向后一指,“这是南奈儿!你自己跟她解释去吧!”

  萨列里看着南奈尔。

  南奈儿看着罗森伯格。

  罗森伯格看着萨列里。

  “我不是被拐走的。”

  “我知道。”南奈儿点点头。

  “沃尔夫冈,莫扎特先生,他也非常有礼貌。”

  “你放屁!”“闭嘴罗森伯格。”

  “这事就这么完了。”

  “哦!”

11.

  距离那次尴尬的会面已经过去了两天,早上萨列里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看向花园,

  花园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晃呀晃呀,那人来回踱着步,仿佛在这等了许久一般。

  “莫扎特先生?”萨列里推开窗户,不确定的喊道,“您在这儿干什么?”

  “喔萨列里先生!”莫扎特抬起头,朝着萨列里挥手,笑靥如花,他举起了左手拿着的谱子,“萨列里先生!我为您谱了曲!这是——”

  “您先上楼吧。”萨列里冲着莫扎特摇了摇手,莫扎特点了点头,朝门小步走去。

  萨列里为莫扎特打开了门,莫扎特的脸被冻得通4红,他不断的跺脚搓着手,把乐谱放在了桌子上。

  “萨列里先生,我,我这两天为你谱了一首曲子,我能,唱给您听听吗?”莫扎特兴奋的盯着萨列里,他歪了歪头,“不是摇滚乐,我知道您不是非常,额,喜爱摇滚乐。”

  萨列里笑笑,优雅的点了点头。

  “莫扎特先生,不像别人口中的那般,”

  傲慢,无礼。

  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您很有礼,也很有才华。”

  他微微额首。

  于是莫扎特从背着的小箱里掏出吉他,调整好位置,轻轻地开始拨弦。

On part

我们来到世上

Sans savoir

却不知

Où meurent les souvenirs

将葬身于何处

Notre vie défile en l’espace d’un soupir

我们的人生 如叹息般短暂

Nos pleurs

我们的眼泪

Nos peurs

我们的担忧

Ne veulent plus rien dire

已经无关紧要

On s’accroche pourtant au fil de nos désirs

我们执着于我们横流的欲望

Qu’hier encore

即使是昨天

On ne cessait de maudire

我们也不停抱怨它

S’il faut mourir

如果不免一死

Autant vivre à en crever

那就活到爆

Tout retenir pour tout immoler

保有一切是为了耗尽所有

S’il faut mourir

如果不免一死

Sur nos stèles, je veux graver

我要在我们墓碑刻上

Que nos rires

我们的欢笑

Ont berné

嘲讽了死亡

La mort et le temps

愚弄了时光

  莫扎特唱这首歌时,金色的眼妆闪啊闪的,像宇宙中一颗颗小小的星星。那眼妆也像是小小的眼泪一般。

  “萨列里先生,”

  “您喜欢吗?”

  “萨列里先生?”

  萨列里猛地晃了晃头,他看向莫扎特,莫扎特笑眯眯的看着他。

  “萨列里先生,您喜欢吗?”

  萨列里的睫毛垂着,看起来亮闪闪的。他一言不发。

  莫扎特变得局促起来,“诶?萨列里先生!萨列里先生——”

  “安东尼奥!”

  萨列里终于回过神来,他愣愣的盯着莫扎特,莫扎特的嘴唇微微颤着,拨弦的那只手古因为紧张骨节摁到发白,松开时指尖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您不喜欢吗?”莫扎特死死咬着嘴唇,满眼的忧伤困惑。哦天呐,乖狗狗看上去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您不喜欢嘛?”莫扎特委屈的低下了头,他今天天还没亮就蹲守在了萨列里的花园里,小声的练了一遍又一遍,他还以为萨列里一定会喜欢。但是萨列里却毫无反应。

  然后莫扎特鼻子一酸,他,他,他就,哭了。

  莫扎特哭起来的时候很安静,他只是睁着眼睛流泪,他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也不抽噎,他只是流泪。

  眼泪混着亮片流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醒目的痕迹。

  然后他开口了。

  “萨列里先生,您知道吗,在我第一次开演唱会的那一天,我唱到我们相爱,然后我看见您,您的眼睛像琥珀一样,好温柔,然后您看着我,”

  “然后我就很喜欢您,我也听过您创作的乐曲,就是喜欢,所以我想为您做一首曲,我以为,”

  我以为您会喜欢。

  “喜欢。”萨列里突然开口。

  于是莫扎特哭着哭着就笑了。

12.

  莫扎特和萨列里在一起了。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们两个,莫扎特和萨列里。

  虽然摇滚乐星和古典乐作曲家看上去是不太可能的组合。

  但是他们在一起了。

  萨列里就更不能相信自己的作为,瞧瞧莫扎特都干了些什么,

  把咖啡洒在他心爱的外衣上,

  像只小崽子一样在雪里跑过来给他送伞,

  一大早翻了萨列里家的大门然后给他唱歌,

  听起来干的都不像什么好事。

  但就是翻墙那一次,莫扎特哭的眼睛红肿,然后告诉他,莫扎特喜欢萨列里。

  莫扎特,

  喜欢萨列里。

  然后萨列里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喜欢。”

  萨列里也喜欢莫扎特。

  天还朦朦胧胧的,没有亮透,萨列里模模糊糊的看见莫扎特的脸,

  背着光,脸上是泪珠和亮片,笑得好灿烂。

  然后莫扎特猛地靠近萨列里的脸,猛地吻了上去。

  倒不如说是咬了上去。

  莫扎特哭的浑身颤抖,他那亮闪闪的眸子直直盯着萨列里的眼,他的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流,

  这个吻苦涩又甜蜜。

  到了最后,是萨列里用手轻轻推开了莫扎特,

  他笑着抹去莫扎特的眼泪。

13.

  冬日里,飘着大雪。

  莫扎特和萨列里出来散步,在积雪上留下的脚印很快被抹去。

  “安东,”莫扎特漫不经心的走着,“下雪了,”

  “围好围巾。”

  “嗯。安东,”

  “我在。”

  “我喜欢你,安东,喜欢。”莫扎特傻乎乎的,对,就是傻乎乎的笑着,停下来看着萨列里。

  “您说过的,您说过好多遍。”

  “安东,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会的。”

  “安东,我好开心,好开心。”莫扎特的鼻头冻的红彤彤,他认真的看着萨列里那双棕色的眸子。

  爱无需多言,

  但是莫扎特告诉萨列里,他很爱萨列里。

  不是爱他的名望,不是想要得到他的作品,

  莫扎特只是爱萨列里这个人。

14.

  莫扎特感冒了,喷嚏打个不停。

  “安东,是不是你在想我,”莫扎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萨列里,“最近一直打喷——阿嚏!”

  莫扎特捂住嘴,满不在乎的看了两眼,然后他愣住了,

  是血吗?他定了定神又看过去,

  是血。

  血。

 他悄悄的把血抹在裤子上,然后一蹦一跳的拉起萨列里的手。

  “安东,我们后天就要开我们的二重唱演唱会啦!”他不想扫了萨列里的兴。

  “嗯,我们的二重唱。”他揉了揉莫扎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

  票一定会大卖。

15.

  外面飘着大雪,就像萨列里第一次见到莫扎特那般。

  屋内开了暖气,暖融融的。

  莫扎特正在仔细的瞄着自己的眼线,小指轻轻挑起亮片涂在眼角,熟练的喷上发胶。

  然后他们上了台,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的潮流,

  但两人看上去是如此相称。

  他们眼睛里有星星,有光。

  他们相爱,相知。

  莫扎特唱着唱着鼻头就开始泛酸,头也晕晕的,他想,是屋内的暖气开的太足了。

  演唱会以纵情生活收了尾。

  “愿我们的欢声笑语,

  嘲讽了死亡,

  愚弄了时光。”

  他们相爱。

16.

  “3000张票!座无虚席!”莫扎特拭去头上的汗水,“3000!”小狗狗的脑袋摇啊摇的,好像在讨要奖励。

  “安东,”莫扎特悄悄的摸进萨列里身旁,以蜻蜓点水之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萨列里正拿着卸妆水往莫扎特脸上抹的动作停止,他定定的望着莫扎特,出人意料的,他扣住莫扎特的手。

  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莫扎特的头发。

  灯光昏暗,两人面对面坐着,莫扎特的眼里如有烈火燎原,他温热的吐息喷在萨列里的脖子上,

  然后他缓缓的凑近萨列里,

  “哦哦哦哦萨列里先生你在这儿粉丝的签名到底还签不签了啊啊啊啊?啊!啊!”罗森伯格冲了进来,对着萨列里一通大喊,然后他的视线汇聚在了两人近的不正常的距离上,

  “对不起是我来的不巧我走了!”罗森伯格唰一下把门带上,非常夸张的鞠了个躬,

  “砰!”门又被撞开了。

  “你们两个刚刚要干什么?!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罗森伯格看起来要昏厥了,他撑着手杖在地上乱走,

  罗森伯格两眼一黑,

 上帝啊,上帝啊,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一个古典乐作曲家和一个摇滚乐歌手贴在一起。

  而作为萨列里的经纪人,他可以毫不避讳的说,摇滚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如说是古典音乐作曲家路上最大的障碍,敌人!

  罗森伯格要晕过去了。

  “我感觉我好多余!”他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你俩在一起吧!啊!”

  “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啊。”萨列里淡淡的撇下一句。

17.

  他们离开了场地,萨列里撑起伞,往莫扎特那边稍微偏偏,

  “阿嚏!”即使已经全副武装,莫扎特还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他赶忙拿手背去挡,却抹到一片殷红,他的大脑一下嗡鸣起来,他想把手藏起来,但这异样的举动惊动了萨列里。

  “……沃尔夫冈?”萨列里看向莫扎特,“沃尔夫冈?”他掰开莫扎特捂住嘴的那只手,“……沃尔夫冈。”萨列里的脸色陡然沉下来,“什么时候……?”

  莫扎特重重的砸在了萨列里怀里,算是回答。

   “……沃尔夫冈?沃尔夫冈?”萨列里紧紧握着莫扎特的手,死死咬着嘴唇,

  他们才在一起35天。

  才在一起35天。

  古典乐作曲家很少流泪,但仅仅是很少。但从不反应迟钝,他掏出手机颤抖的给罗森伯格——他那刚吵了一架的经纪人打电话。

  【您有一条新的来电】

  【炸毛猫】

  罗森伯格彼时正怨气冲天的开着汽车,接到来电他只是浅浅扫了一眼,“哦!脾气很烂的作曲家!您回心转意了?”

  “罗森,是我,莫扎特咳血了,他现在有点神志不清,我们现在就在大剧院门口。”

  “开车来接你?哦哦哦哦哦哦没门!”罗森伯格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还想让我送莫扎特去医院!!!哦哦哦哦哦萨列里先生您可真是太无理了!呸!”

  然后罗森伯格开到红绿灯,然后,然后他就折回去了。

 18.

  莫扎特一睁眼就看见了萨列里那双棕色的眼眸,

  罕见的,那双眸子里只余悲伤。

  然后他按照流程回答了医生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问题。

  然后怎么着,肺炎,高烧,低血糖。

  “所以您决定住院?”

  “安东!我不要住院,我好得很!”莫扎特费力的从椅子上撑起身来,把手伸开,“我好的很!我活蹦乱跳吱哇乱叫的呐!”然后他啪一下跌回椅子上。

  “沃尔夫冈,”

  “不要!”

  “听话,沃尔夫冈,”

  “安东!”

  “听话好吗,沃尔夫冈,我们在一起才35天。”

  沃尔夫冈像是被摁了静音键,他奇怪的沉默下来。

  “好。”

  “那您会来看我吗?”

  萨列里鼻头一酸就要掉下泪来,他把头转到一边去望着天,

  他怎么舍得得走啊。

19.

  南奈尔第二天急匆匆赶到莫扎特病房的时候,看见萨列里坐在莫扎特的床旁,头轻轻搁在白色的床单上。

  “……萨列里先生?”

  您怎么会在这啊。

  萨列里一言不发,半晌他转过头看着南奈尔,

  “南奈尔,”

  “我听着呢。”

  萨列里却没接着说下去,他转头望着睡熟的莫扎特,

  然后发现,没了夸张眼妆加持的莫扎特,其实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白,一头卷发乱蓬蓬。

  其实昨天医生告诉萨列里,莫扎特的肺炎很可能是因为着凉引起的,

  是翻墙那次,是翻墙那一次着凉了。萨列里呼吸急促起来,莫扎特一定是因为那次凌晨四点多就翻过篱笆蹲在萨列里的花园里,一遍一遍的唱歌而着凉的。

  萨列里突然想起来一句歌词,

 On s’accroche pourtant au fil de nos désirs。

  我们执着于我们横流的欲望。

   前半生总是在欲望里浮沉,家庭出身,交际圈,名利。

  他总是不顾一切的向上爬着,再向上爬着。

  待他名利双收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父母,曾经要好的朋友,都不在了。

  只剩自己了。

  他从回忆中抽离,看向沃尔夫冈,他的沃尔夫冈。

  所幸他还有莫扎特。他不想这份温暖也离他而去。

  他们仅在一起35天。

  他们只在一起35天。

  他们才在一起35天。

  莫扎特身上裹着厚厚一层被子平稳的呼吸,插着氧气管。拔掉氧气管他的血氧浓度就迅速的下跌。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舞着手臂告诉萨列里他好好的。

  “萨列里先生,”南奈儿抿了抿嘴唇,仰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您欠他一场盛大的婚礼,他舍不得走。”

20.

  那几天,莫扎特的精神总是恍恍惚惚,嘶哑的嗓音带出不成军的音节。

  安东,南奈儿,安东。

  安东尼奥•萨列里,他爱人的名字。

  南奈尔说的对,萨列里还欠莫扎特一场盛大的婚礼,莫扎特还舍不得死。

  萨列里总是看的心都揪起来了,他的爱人躺在床上,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喊着他血亲和爱人的名字。

  有些时候萨列里都要怀疑莫扎特撑不下去了,但是莫扎特一次又一次的醒过来,一次又一次冲着萨列里笑,

  安东,吻我。

  然后萨列里凑上去亲吻他的爱人,他搂住莫扎特的脖颈,扣住莫扎特的手,莫扎特也努力的回扣他的手,

  莫扎特努力的向萨列里证明,他尚有无限生机。

  有一次莫扎特莫名其妙的就哭了出来,他边哭边跟萨列里说,我想和你在一起350天,3500天,不是35天。你知道吗安东,他指向床边那束娇艳的玫瑰,

  我恨那些玫瑰就如同唾弃我自己的眼泪。

  萨列里说他知道。

  莫扎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萨列里轻轻擦去莫扎特的泪痕。

  沃尔夫冈,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不走。

  次日凌晨,莫扎特扣着萨列里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莫扎特只活了五个七岁。

21.

  之后的日子,莫扎特的精神渐渐好转了,他拔掉了氧气管,血氧依旧稳定在96以上,

  然后他可以下地活动了,虽然脚步依旧虚浮。

  真是不可思议,起初所有的人都以为莫扎特活不了了。

  无论是那拔掉氧气管就急速下降的血氧还是夜里沙哑的胡话,

  但是莫扎特活下来了,他还有好多舍不得的东西,

  巴黎,

  南奈儿,

  音乐,

  安东尼奥•萨列里。

  他怎么舍得得走。

  于是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三月,他再次走出了医院,

  丝帛般的温暖阳光撒在这颗星星身上,他再次获得了生命。

  转头望着身后的萨列里,莫扎特笑得灿烂。他朝着萨列里伸出双手,然后他们拥抱。

  萨列里的头埋在莫扎特的颈窝里,睫毛亮闪闪。

  沃尔夫冈,我爱你,

  萨列里第一次这样告诉莫扎特。

  嘘,梦该醒了,安东尼奥,这里没有什么沃尔夫冈了。

22.

  其实那天晚上罗森伯格根本不想折回去,他还埋怨萨列里,鬼知道莫扎特对他是不是真心的呢,天知道莫扎特爱不爱他。想接近萨列里的人多了去了,他又不是没见过,

  慕名利而来,慕财产而来,慕外表而来。

  但那天,古典乐作曲家固执的摇摇头,就是不愿意走。

  搞得罗森伯格也有些生气了,他在医院门口撇下萨列里就驱车离开。

  他又放心不下萨列里,每天蹲在病房门口悄悄的看萨列里一眼。

  他看到冷面杀手萨列里流下眼泪。

  他也看到莫扎特的心电图趋于平缓。

  然后他抽抽鼻子,转头就走。

  “罗森,”

  “你知道我讨厌摇滚乐,”

  “所以我也没喜欢过莫扎特,你明白吗?”

  “我只是因为他帮我谱了曲,我欠他一个人情,我在履行我应履行的义务,对吧,罗森。”

  罗森伯格咬咬嘴唇,哦该死的,他为什么想哭,

  摇滚乐,摇滚乐歌手,都是他的一生之敌啊。

23.

  萨列里站在莫扎特的墓碑前,放下一支玫瑰,带着露水的玫瑰。

  莫扎特已经去世两年了,这一年萨列里42岁。

  六个七岁。

  他在墓碑前坐下。

  “沃尔夫冈,我来看你,沃尔夫冈。”

  我这两年过的挺不错的,事业有成,和南奈儿一起创作了好几首曲子,好几首古典乐。

  我试着跳出我固有的思维,试着用你那摇滚的风格写了几首曲子,《甜蜜的痛苦》是其中最令我满意的一首。

  你知道吗沃尔夫冈,说起来挺好笑的,罗森当时听到这首歌都要气炸了,天呐,我唱给你听,萨列里似乎兴致很高,轻轻晃着头哼唱起来,

Le bien qui fait mal

Mais d’où vient

L’émotion étrange

Qui me fascine

Autant qu’elle me dérange

Je frissonne poignardé par le beau

C’est comme

Dans l'âme le couteau

La blessure traverse mon cœur

Et j’ai

La joie dans la douleur

Je m’enivre de ce poison

À en perdre la raison

C’est le bien qui fait mal

Quand tu aimes

Tout à fait normale

Ta haine

Prend le plaisir

C’est si bon de souffrir

Succombe au charme

Donne tes larmes

C’est le bien qui fait mal(Me fait mal)

Quand tu aimes

Tout à fait banale (Ce bien qui fait mal

Ta peine

Les vrais délices

Passent par le supplice

Baisse les armes

Donne tes larmes

  简直是和纹我一样的小黄歌不是吗沃尔夫冈,萨列里笑笑,

  沃尔夫冈,萨列里垂下头,

  我要走了,沃尔夫冈,我明天还来看你。

  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再次摸了摸那石碑,

  墓碑上刻着:

Que nos rires

愿我们的欢声笑语

Ont berné

嘲讽了死亡

La mort et le temps

愚弄了时光

评论(4)

热度(111)

  1. 共1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